探病

或許是因為我沒有那麼在乎吧，對回到那個家之後的我來說…

週二南下彰化去看了爸爸，因為有心律不整的狀況可能要進行心導管的檢查兼手術而到醫院去做複診。

這算是第二次有長時間和爸爸相處的機會，雖然也不過是幾個小時而已。（第一次是不久前爸爸要從台北回去二水的早晨，和他一起搭公車轉捷運到台北車站的路上…）

複診結果是同意要做心導管的檢查，「如果該做那就做吧。」爸爸這麼對醫生說著。

醫生表示，如果檢查後發現有血管阻塞的狀況大於70％，就可以一併做支架的手術，幫助血管內的血液流通。通了，藥也就不用吃了；若檢查沒有血管阻塞的問題，那就不用手術，再另外檢查原因，並暫時先用藥物來控制。

而手術日期昨日確定安排在週一，週日下午會先住進醫院。

目前預計全家人會浩浩蕩蕩南下探望，然後派一位留守到隔天手術結束。（先準備假單）

***

當時在醫院等候看診時，爸爸去了一趟廁所，阿姨藉機跟我說：「你爸爸早上還在猶豫要不要做，一定要鼓勵他做喔！」

然後說爸爸年紀大了，也做不了太多勞動的工作，乾脆你們把他接回台北，比較好的是幫他租一間房子在外面，然後他有空就去找姑姑他們聊聊天…

我說：「上次和爸爸聊過後覺得，如果生活無虞（我們來幫忙負擔他的生活費），其實讓爸爸留在二水比較好，他比較沒有壓力也會比較開心。還有田裡的事能做，也不用太操。總好過回來台北生活不習慣，又沒事情可做…。」

阿姨似乎是認同般的靜默著…

後來換阿姨離開，爸爸竟然也跟我說：「阿姨之後要回台北幫忙帶孫子，不會待在彰化了…。」

「！！啊那你咧？」我試探性的傻笑問著。

「我就繼續留在二水啊，不然還跟她回台北喔。」

於是我默默想著：「會不會阿姨說要回台北是因為希望我爸可以跟我們回台北的關係…？那麼我剛剛說得這些話應該多少會影響她的決定吧？」

複診結束之後，我們到彰基醫院鄰近的鱸魚湯販吃晚餐。

我們點了什錦湯麵、炒青菜和紅燒豆腐，兩碗鱸魚湯，很鮮甜，很好吃。

然後他們談論起阿姨回台北這件事情，雖然不是完全聽明白每一句，但應該就是爸爸在說回去有多不好，其實就是希望她可以留下來。

阿姨回應著之前遇過一位在日月潭開旅館的朋友跟她提過，他可以收購他們的農產品，不管是種什麼、有多少都可以，他可以包裝成一小包一小包30/50塊賣給遊客，遊客都會好高興～

「既然有這個這麼好的機會，那就更不用回去啦～」爸爸跟阿姨說。

「看我這次回去跟家裡講一下，也要確定一下這些事情好了…」阿姨回答。

聽到這裡時老實說我還挺高興，「或許事情已經有所轉圜了喔」我心想。

「蠻好吃的耶！」收筷子前我對爸爸說。

「還不錯齁，而且總共才300塊而已。」爸爸好像有點得意的說著。（笑）

回家前向阿姨留了電話，因為我私心的希望再遊說阿姨能夠留在二水陪著爸爸，照顧他。

雖然當我換到另一個角色去思考時，有種情何以堪的情緒，但…我想當人生已經走到這個階段，提在手上與可以放下的東西都不一樣了吧，就像過去我從沒看過爸爸表現出對阿姨的需要，尤其是留著阿基尼血液的爸爸，從不展現脆弱。

***

和wei聊起這件事情又追溯了往事，他問我當時的感受如何？我說那時候已經長大了，而且我一直到大學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啊～所以是還好。

但試著回想，那時候也才是國小四年級的事情…硬要說的話是有多大？怎麼會從不懷疑出國工作的謊言直到大學…

或許就是因為我一直都沒有很在乎…。

真的很抱歉啊。

過去的結難解，也嘗試揣摩這些那些情緒，是仇恨還是委屈不甘，是幸災樂禍還是歉疚卑微？

以為他們沒有了這些會崩毀，就像艾蜜莉的媽媽說：「憤怒，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動力。」

但我們總要相信「現在，永遠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然後等待有一天康復了，才能開始繼續愛人。

我也要相信，每個人都努力在讓自己過得更好。

我們都要讓自己過得更好，然後幫助所愛的人可以過得更好。

現在開始在乎，都還來得及對吧。

然後回來後媽媽笑著說：「應該是妳請他吃晚餐才對吧，他都哈死了。（語意：很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