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五腳步長的空間裡,一開始我會在床上找個舒適的位置,看看書,用用電腦,過我平常過的生活。然而,生活逐漸瓦解,被另一種生活滲透,就像我的衣物和鞋子逐漸侵略/佔滿那個不大的衣櫥和鞋櫃一樣,也逐漸侵略佔滿我的腦袋。
尤其是那台,散播雜訊的黑色塑膠盒子。
他說他不習慣房子裡沒有聲音,所以回到家就會把電視打開,即便沒有在看。最初連我們坐在車子裡,只要沒講話他就會焦慮不安。有一次到桃園,他爸爸提起哪戶人家從小不給小孩看電視,我說這樣很好啊,他們笑說是因為這樣比較環保嗎?
然後有一天我說:「這裡太小,沒有屬於我的空間,我覺得自己被堆積的思緒壓得快要窒息。」他說我真的很難搞。然後我開始練習,旁若無人的境界,就算他在旁邊,我也要能不受干擾,停止擁抱的念頭,思考、沈澱、寫作、閱讀。但這真的好難,或許是他的氣息太過強烈,連鼻塞的我,透過皮膚還是聞得到,或許是我對他的需求太大,根本不想獨處。所以到現在我只有偶爾成功一兩次。
於是我姑且就試圖開始認識「人間」--之於我的另外一個世界。
「綜藝大集合」我想無助於我瞭解這個世界,於是我多了很多睡眠的時間。
「新聞台」開啟了我們無數的爭端,為了那些在我們生命裡無關緊要的人辯論。
就連「電影」,也因為各自品味不同,而難以抉擇。
那天他說要從頭開始看那一部他已經看了一半的片子,因為這樣我才能懂電影裡的笑點。所以我想他明白那種共享的喜悅,高興的事情會變成兩倍。
這幾天我說能不能關掉電視,在腦袋爆炸的這個月我已經不堪負荷,他把電視關掉了。甚至在昨天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們沒有談話,他也沒有打開音響。
有時候他會說:「你回家也會睡得比較好。」這應該也算是一種矛盾語法吧。(笑)
另一方面,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已經開始尋找一個真正屬於我和他的公寓,我們會有廚房、有工作室,還有自己的空間。然後也就會有時間寫作,讓牆上貼滿滿滿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