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抗

「不快樂的話，什麼都是狗批。」男人說。

男孩也說過：「只有開心快樂才是愛的王道。」

是的，所以我離開了我的「不快樂」。

男人說「靠，算我勇敢。」拉達克諺語也說：「最偉大的勇氣就是勇於快樂。」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說是勇敢了，因為接踵而來的是空氣分子顆粒開始酸化變形，瀰漫，籠罩著我打算要經過的每個世界。隱隱約約，入侵我的孔隙，卻企圖強烈地要將我腐蝕。最初可能只是手指頭上的一個破洞，或是髮尾的一點燒焦而已。

但那還是會痛。

那些小傷口刺痛難耐，在每個晚上我無法安穩入眠，甚至會被自己半夜搔癢的動作吵醒。腦中升起想要對抗的念頭：「如果把髮尾或手指頭剪掉的話就好了…」

「別傻了，那會使傷口破敗的更大，腐蝕入侵更快。」我提醒自己，然後對著傷口咆哮、啃咬。

我擺脫不掉，於是我露出惡魔的微笑，讓每個人都願意為我敞開大門，試圖進去找到一個可以隔絕的角落。我躲進魚缸裡、衣櫥裡、置物箱裡。但當我從隙縫中窺看，我走過的長廊、我摩擦過的地上，甚至我經過的床，我看過的你們的雙眼和臉龐…也被我帶進來的酸氣往下陷成了一點一點的坑洞。

「很抱歉啊！！」我奪門而出。

* * *

傳說中，洛基殺害了巴德爾後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奧丁把洛基的兒子瓦利（Vali）變成狼，讓它咬死了兄弟納爾弗（Narfi），並用納爾弗的腸子捆綁洛基。並喚來一條巨大的毒蛇，從它可怕的毒牙縫間，滴出一滴又一滴的毒液落到洛基臉上，一秒也不停息…。 

原來，是我這個罪人自己要來的懲罰，因為巴德爾早已死亡。

當我對著傷口咆哮，啃咬，空氣也從我口中進入，腐蝕了我的心臟。

我的菩薩說：「真心懺悔，誠心認罪，就能獲得救贖。」

於是，從今天起我將放下一切形式的對抗，束手就擒。

「真的很抱歉啊，為我說過了的這些那些。」